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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否也這樣想過?

排行榜 收藏 打印 發給朋友 舉報 來源: 《高原》    作者:伊利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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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界瘋了嗎?

在伊斯蘭的常識裡,有一條是關於世界末日的——遊牧人瘋狂的蓋高樓,這是一種細微的徵兆。我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年輕人,我的生命按照造物主的定然慢慢綻放。世界也許也是如此,只是要悠長緩慢得多。我無法瞭解,卻試圖想像。我們不知道什麼會來臨,但我能想像,人怎樣老去,世界怎樣解體。當下的世界,讓人覺得有些瘋狂。也許只是在這個世間呆的時間太短,正常的事情還無法接受。我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心是柔軟的,眼底清澈,一粒塵埃都能迷住眼睛,引出淚水。還記得青色的麥田,輕搖在風中的瘦榆樹,常年無水的河溝。這些都是無聲的,都沒有傷害,那時的心,是沒有所謂思索的,沒心沒肺的活著,卻活出大人沒有的快樂。對一切都會感興趣,卻也都不會癡迷,心無羈絆,日日天光雲影而已。上學了,人生開始了它的奔跑,在奔跑中,稚拙的心被吹開,變得繁複瑣屑。活在沒有時間的忙碌裡,或突然陷入無所事事的無聊中。但還是奔跑著,停不下,看不清。那樣的生活是不快樂的,甚至有些苦悶。世界是否也是這樣呢?一代代的人折騰個不夠,歷史充滿了陰暗和愁雲,陽光只能像鋒利的刀子,亂刺出人們得以喘息的孔隙。就像不想再談論學習一樣,我們也往往不願提及政治,那是最無聊又最現實的東西,稍稍浪漫的人們,都會憎惡它們。但我友好的面對一切,人們應該相互關照,彼此給些溫暖的。

   

二、鄉關何處?

背井離鄉,幾千年來,這句話都讓人悵然,不同的是,以前是少數一些宦遊者、經商者、流放者、戍邊者承受這份痛苦,如今則是天南地北的人們四處流浪,尋求家鄉無法給予的夢想。可那些考上大學的孩子、成了白領的年輕人、掙了錢的辛苦的商販們,這人群中的大部分,卻失去了更多,因為,他們,不,是我們,我們失去了故鄉,失去了老人,我們是形象稍好一些的流民而已。遠離家鄉家人的感覺,世居的人們是無法體會的,一年才能見到家人一次,歷盡千辛萬苦,火車、長途汽車、飛機、船,輾轉騰挪,捱到家鄉,卻發現馬上又要返程,卻發現自小熟悉的家鄉對你露出陌生的眼神,卻發現自己已哪裡都不屬於,已經沒有真正意義的家,你是什麼感覺呢?你很想罵人,但卻不知道應該罵誰。在彼此不屬於的城市裡,你多年的折騰換不來隻磚片瓦,你眼巴巴看著老人卻接不來,你已把青春投在這裡,便也無法回去,只能承受被撕裂的命運。這就是幾十年來發展的好與壞的果實,每個普通人都要嘗它,無法拒絕。

   

三、你為他們做過都畦嗎?

若干年前單位集體出行,車過石家莊,眼睜睜看到某處路口一位老人騎車出來,瞬間被我們前面一輛轎車撞飛,很低很脆的“啪”的一聲,但卻震耳欲聾,舉座皆驚。滿車人不禁唏噓良久。那是人性最自然的關注和同情。曾幾何時,人與人,人群和人群,彼此之間失去了這份終極的關懷。同是真主創造的被造物,同是一片熱土上的性靈,為何彼此間隔閡冷漠如此了呢?當漢文化因五四、文革等等風潮而中斷絕續時,尚還被信仰呵護擁有傳統的我們,是否為他們做過良善的“都哇”(祈禱)呢?比如,當老北京文化日漸衰落時,是居留燕地千年的老回回為其保留了那份文化魂魄,信仰和風俗雖異,但古典的精神底蘊卻深厚綿延,這也是老北京人對回回感情親近的緣由之一。那麼中國呢?我們也是這方熱土的子民,老北京的回回為老北京做到的,我們是否做到了呢?以天下為己任,其實也是代治者的題中應有之義。

   

四、孤獨症還有救嗎?

詩人于堅說中國的城市社區都是把人冷漠隔離的集中營,今天我確信了。一位兄弟對門住了四年的鄰居,今天才遇見第一面,竟是多年前的老同事,四年方才遇上,其實還算幸運的。一位牛街的伯伯憶起年輕時,大雜院裡丈夫打了懷孕的妻子,結果被滿院的大媽拿掃帚棒追打,不光不敢還手,老爹還挨門致謝,說替他管教了兒子。於堅還感慨說,西方社區雖然隔離,但尚有教堂可供交流,中國則只是隔離。這麼看來,城市裡的回民,真是幸運的一群,比如西寧市的回回,雖散落城中,卻依然在寺中、席上、家裡常常相聚,守望相助。都市化讓鄉村的人們背井離鄉,將老城的人們關入鴿子籠,可只要人心還在一個高度上相通,孤獨和隔閡就能醫治。怕的是心涼心死,生命也就提前結束了,還奢談什麼美好溫馨的生活?

   

五、為何綻放?為何枯萎?

一個穆斯林男孩向心儀的女孩坦白自己尚未完全戒酒,那女孩平靜地說:如果你還喝哪怕一滴,我就永不見你。這男孩竟更加平靜地說:感謝真主,真主的口喚到了,我再也不喝了。

一個強盜偶然聽到心儀的女子念誦古蘭第五十七章第十六節經文,他的心突然為真主而變得溫和柔順了,他說:是啊,我的主,它溫和了。於是一個虔誠者出現了。

一個女孩為了一份不純潔的感情,開始認識伊斯蘭,她回歸了信仰,他卻離開了她。她又遇到一個虔誠的男孩,可因為那份被坦白的罪責,他無法接受她。

如果允許把這些都稱為愛的話,哪一份愛不刻骨銘心呢?可為何抹去罪錯的愛綻放了薔薇花,為何那被罪惡澆灌的愛最終枯萎再枯萎呢?

  

六、你是否已被吞沒?

我看到有人用醉人的文字歌頌活在這個光陰裡的人,無一句不是讚頌。我看到緊跟著一篇唾棄的文字,無一句不是審判,有事實,也有推理。我迷惑了,我問一個身在其中的兄弟,他發來那個被讚頌被唾駡者的一首詩,從中我沒有看到後世的機密,也沒有看到今世真相。這是一個考驗人的判斷力的年代,資訊大潮洶湧來,不是為你所用,而是要將你吞沒。他們甚至引用同一本經典,來捍衛矛和盾,一部偉大的絕無半點矛盾的經典,卻被用來以矛攻盾,如果這攻擊是因為其實並不矛盾或完全不同層面的命題,這算不算褻瀆?算不算辜負?算不算自誤呢?

   

七、你不驚愕嗎?

地鐵車廂裡兩個女人在交口誇讚,神情陶醉,我以為是在誇某個有魅力的朋友,後來才知竟是在誇寵物狗。但當一個牧人給自己的牛呀羊呀起上名字,依依呀呀地跟它們說話時,我不會有這樣的驚愕。當一個賣瓜人家的女孩子把拉車的那匹棗紅馬的鬃毛編成條條的小辮子時,我不會有這樣的驚愕。可什麼時候,人們把牲口變成了寵物,把寵物稱為兒子女兒,關愛親密甚至超過了自家老人?當每日淩晨聽到狗叫,總覺的那不是人遛狗,而是狗遛人。

   

八、到底讓不讓進?

某清真寺來了一個年輕基督徒,想進這明代古寺看看,門房的鄉老一臉拒絕,其實老鄉親也不反對別人多瞭解教門,只是這寺裡有機構辦公,即使領導不在,也不敢放人進來。這就是體制的威力,哪怕這機構的名字中還有“伊斯蘭”三字。可另一座體制外的寺,卻也發生過更為激烈的拒絕,爾德節會禮後,我親眼看到幾個老鄉親憤然把大殿門關上,將一個非穆斯林小夥兒推出,同行的穆斯林小夥兒當時就委屈地哭了。原因只有一個,教外人有再好的願望,你也不能髒了大殿。可這只是約定俗成的見解,卻非教法。這就是習見的威力。可是,這兩種寺,都是對領導開放的,哪怕是秀髮短袖的女領導。這,既是體制,也是習見的威力。

    

九、就這樣忘掉了嗎?

昨天突然想寫下這些淺陋的想法,便一樓一樓的蓋起來,一直蓋了七層,已過了六點,關機、下班、回家,到半路才突然想起,沙目(昏禮)竟然給誤了,一樣善功競誤掉了另一樣善功,多麼防不勝防的遺忘,“人”本來就同“健忘的”是同一詞根,果不其然。但這樣功過參半的遺忘實在算少數,常常地,我們是在幹嫌疑甚至幹罪中,將拜主和敬畏遺忘的。還有,突然意識到誤掉沙目的那一刻,不禁有些心驚,可那些拜功之外不思行善的時刻,出了寺門摘了白帽就換了一人,甚至明知故違、長期放棄善功的日子裡,習以為常的心為何無動於衷了呢?

   

十、是趕路還是對壘?

“穆青廣場”上滿是教法教派的爭執不休,一些兄弟劍拔弩張,甚至斷人出教。如果無違信仰的大原則,思潮或教派只是不同取道。當我們意識到大家都趕往一處時,路雖不同,卻是並肩而行的兄弟。當我們遲疑著轉過身,試圖審判別人時,這對面而立的雙方,腳下的路已非路,而成了楚河漢界,一道鴻溝。伊斯蘭是受真主呵護的信仰,是引人前行的正道,可否不那麼焦慮?多一些善猜和信心?

   

十一、還能再看開點嗎?

走路時喜歡左顧右盼,有時會心神不寧,看到不該看不宜看的。某天早晨,偶然地放眼向遠處,才發覺能看得那樣遠,眼前頓時一片清爽闊達,遂心無旁騖,步履輕盈。生活不也是如此嗎?信仰開了我們的心眼,給了廣闊遼遠的視野,和靈魂獨立自由的另一層空間,何必還要鑽入頓亞(今世)的牛角尖,或斤斤計較於得失,或睚眥必報呢?

   

十二、是錢財誤人嗎?

清代西寧東關大寺一度被拆毀關閉,並委派對面一漢民商戶監管,阻止回民進內禮拜。老回回們每到主麻,為了進寺都要給此人使錢,這是掏錢做禮拜的過去。如今大寺宏大壯麗,主麻拜的人群甚至阻斷了交通,但還是有一些回回撇了主麻去忙生意,這是為掙錢而不做禮拜的當下。所以不要說錢財誤人,只是自己誤了自己。

   

十三、到底明不明白“因沙安拉”?

易卜拉欣兄弟得了很重的胃病和腰病,幾乎從一個棒小夥變成了瘦老頭,可他還是舉意去朝覲了,他說一切因沙安拉。臨走前甚至寫好了遺囑,當他把那個信封鄭重交我保管時,我一點都沒覺得不可思議。在麥加他一度水土不服,緊張的朝覲安排對他無疑是種考驗。可易卜拉欣兄弟淚流滿面地進入兩聖地,淚流滿面地辭別,順利地回來了,之後的幾個月,他胖了十幾斤,且心神清爽,每週背下一個索勒(古蘭章節),家人開始跟著禮拜。看看吧,走之前的疑慮,是人的猜度,回來後的提升,是真主的慈憫。很多時候,我們私見大多,而托靠太少。

   

十四、你活得累嗎?

在這都市里人人喊累,個個焦慮,盼著退休可退了又有退休症,甚至還返聘繼續幹,在營營碌碌中,掙錢養家、追名逐利的念想,擠走了快樂。在西北回回社會,很多人到點就關門禮拜,早早就關張回家,朝覲回來就把生意交給了兒孫,一身白袍的哈吉老者大多鶴髮童顏。當心為物役,靈魂就窒息了;當精神平衡了物質,生命就鮮活了。

   

十五、能否稍稍散淡?

一位篩海,舉意朝覲,因衣衫簡樸,被一商人誤認為逃奴,收歸已有,一連數年,後來商人良心發現,放他走了。於是我們的學者繼續前行,如同一切未曾發生。這是散淡的極致。雖無法效仿,卻總可生活得盡情隨意一些,放鬆一些,稍稍散淡一些。

   

十六、可否歡快的想像?

“打字”,可以有兩種說法。一種是:敲鍵盤。一種是:鍵盤唱起來,文字開始跳舞。我們不一定要這樣說,卻需要這樣一份歡快的想像力。

   

十七、不可思議嗎?

西貫市清真寺的大殿,文革時是一個混混拿刀拼命護下的;另一座寺,是一位大隊支書巧妙留存的。多大的機密啊!把人臉譜化或動輒歸類,永遠是一種危險的淺薄。

   

十八、做金魚還是做泥鰍?

有些地方,就是一個深潭,舉意做一條金魚,就能活在清水裡,非得做泥鰍,也就鑽入陷進泥潭不能自拔了。我甚至只想做一滴水,就那樣安靜的潛著,保持自己的晶瑩,不去加入濁流渾浪。穆民就活一個心的高貴,把心放低賤的人,今世都過不安寧,何談後世。

   

十九、這樣的愛還不夠嗎?

真主是疼慈被造物的。小時候,即使我們犯了錯,即使打了我們,甚至把我們趕出屋,媽媽還是會把我們摟在懷裡,看看打壞了沒有,還要哭著說你別再淘氣了,舐犢情深啊,可母愛再偉大,也源自真主的造化。真主至仁至慈,我們活在信仰中,活在偉大的慈憫中,已經足夠了。

   

二十、能做到嗎?

先知(求主福安之)曾誇讚過兩種人,一種是默默無聞,來去都不引人注目的信士,一種是看似平凡無奇,甚至功修平平,但心中無有一點嫉妒和怨恨的人。在人人要做弄潮兒的光陰裡,做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太容易了,可做一個受真主喜悅,給他人帶來安寧的默默無聞者,又有幾人能做到,或甘心如此呢?

   

二十一、善小就可以不為嗎?

先知(求主福安之)說最低的信仰是清除路障。我常常被那些用心踢開石子兒,或雪後掃雪、雨後補路的人所感動。一個漢族穆斯林告訴我,她正是被巴基斯坦同事細心清除路上土塊的舉動所感染的。此時,這最低的信仰,卻展示了信仰的高度。

   

二十二、這樣的憎惡還有嗎?

先知(求主福安之)說最弱的信仰是面對惡行時用心去憎惡。反觀自身,細微的罪錯日日不斷,先賢中甚至有人因此而憂傷流淚,以致哭瞎了雙眼。心如果時時保持這種憎惡,這類憂愁,我們才可能避免被罪惡吞沒。那麼,是不是可以說,這最弱的信仰,給了我們最強的保護?

   

二十三、這般哭泣是為了誰?

這是真實的故事。一位兄弟聽聞了另一位兄弟的遭遇,在心中將要升起對幹罪者的蔑視和斥責時,卻突然想到了當年的自己,頓時無地自容,如同被當眾揭去了外衣。沙姆之後,人們都走了,自責的靈魂抽泣、嗚咽,最後嚎啕大哭,因為自己的罪錯,和麻木健忘。涕淚俱下,打濕了拜毯,也打濕了手心。他告訴我們,那一刻他才明瞭,捧手做都哇的深意,接住了淚水,也接住了真主的慈憫與呵護。

   

二十四、何時會有這樣的恐慌?

禮拜就是心靈的呼吸,一呼一吸中,靈魂才自由健康的成長。可我們往往只顧身體的呼吸,忘記了喘息漸消的那顆心。小時候我曾差點被急性喉炎奪去生命,母親每次提及我那憋得紫茄子一樣的小臉,就會把當年的恐慌帶到眼前。如果心靈的窒息也能帶來這樣的恐慌,多少人的精神都將自由的呼吸,挺拔的生長啊。

   

二十五、真的自由自在了嗎?

這是一個彼此提防的社會,卻也是一個心靈撤防的時代。因為怕失去人們處處提防,可為了所謂的自由自在,人們丟掉了原則,取消了規矩,自己拆掉了堤防。百無禁忌中心靈徹底暴露在塵世中,任由社會的欲望之潮侵蝕摧毀,帶著一顆傷痕累累的心,行走在塵世上。

    

二十六、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一位自五八年宗教改革就殘害教門的回民幹部,臨無常前,專門請一位老阿訇來,做了討白。另一位,則至死不曾悔改,沒有歉意,他的埋體被送回故鄉時,回民鄉親拒絕為他站殯禮。人生如夢,至死方醒。多少人,一生都沒能醒來,死後才真正結束迷夢,可兩手空空,如何面對自己,如何面對最後的時刻呢?

   

二十七、到底是誰膽大包天?

家鄉的一位老阿訇,年輕時率眾砸了公然提供大肉的公家清真食堂,文革十年,蹲了十年大牢。同樣光陰裡的兩位阿訇,卻召集鄉老,當眾示範大肉吃得,且很好吃。幸好,歷史是人民寫的,不待後世,甚至不待死後,人們已然分明了哪個是榮耀,哪個是可恥。

   

二十八、給還是不給?

常常在地鐵裡遇到各樣的乞丐,清真寺門口更是如此。除了個別的乞丐,我很少給他們回應。可你知道,乞丐的存在,也提醒著人們的善心,即使你偶爾為之,那種給予也是良可受益的同情。我們的教門不主張人們輕易乞討,但也不主張輕視乞丐。回回有句老話,  “人人都是黑澤爾”,那隱遁在人間的黑澤爾聖人,也許就是那個髒兮兮一臉江湖氣的乞丐。要拿捏得好,需要的可不僅僅是閱歷和智慧,還需要一份同情、良善和謹慎。

 

二十九、只奔這一夜嗎

同著“人人都是黑澤爾”,回回的另一句老話是“夜夜都是蓋德勒”。  “蓋得勒夜”是齋月中的高貴之夜,懺悔之夜,平日不務忙教門的人,也格外重視這一夜的功修。但“蓋德勒”從未明示具體是齋月的哪一天,此中深意,您多念叨幾遍那句老話兒,或許會有所體悟。

   

三十、真的可以替代嗎?

千百年老回回傳下的經堂語中,因為飽蘸著信仰的墨寫就,雖是漢語,卻有種無從傳譯的優美、不可言傳的深邃。比如“尊重哈裡格,疼慈馬哈路格”,直解就是尊重創造者,疼慈被造物,較為信達雅的表達是“敬主愛人”。無需說兩個阿語詞意的難以傳達,你甚至無法把“尊”和“重”完全的替代,更無法不被“疼慈”所深深吸引,  “愛”是一個被用濫了的詞彙,可“疼慈”依然單純質樸,讓人聽了心就柔軟下來。

   

三十一、您做討白了嗎?

老回回還總說一句話,聽了這句話,幹罪的心便有了歸依——“幹罪的板代,恕饒的主”。  “板代”就是真主的僕人,穆斯林。這話常常用來提醒,人是容易被欲望牽引走偏的,這話也用來安慰,真主喜悅板代的討白(懺悔),勝過沙漠絕境中駱駝的失而復得。如果認識不到自己的脆弱,人會高傲或自棄,如果體會不到真主對懺悔者的慈恩,人心會在絕望中死去。

   

三十二、您駕好那葉扁舟了嗎?

“一切都圍著泰克迪勒轉”,這一句話,誰敢說他能憑語言說透呢?唯有托靠著,慢慢體味。  “泰克迪勒”就是真主的前定,回回有深刻的前定觀,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就如你不知道死亡何時來臨,一切托靠在真主上,但就如那大海中的小舟一樣,人是無可阻擋的前定中的主動因素。所以一個穆斯林總是滿足的,順境中知感安拉,逆境中托靠安拉,順逆都是安拉的定然,關鍵是做好一個穆斯林,不絕望于真主的慈恩,擁有一份坦然。一個基督教學者曾對此評價說:  “(人們)能安心聽從命運的安排,這本身就是一筆不朽的財富”。誠哉斯言。

   

三十三、您給評評理好不?

我們的海尼耶還小時,總怕她摔了碰了,可妻子雖也很小心,卻對我的緊張不以為然,總說摔了也是真主的定然。我則每每爭辯說:那也要拴好駱駝,托靠真主。您看,回回的生活就是這樣,在做好自己和托靠真主中,憑著對前定的深沉接納,拿捏著那份平衡,這樣才不易摔了碰了,您說呢?

   

三十四、與我們無關嗎?

偶然看到一副對聯:更能消幾番風雨,最可惜一片江山。一句出自辛棄疾詞,一句來于薑夔詞,滿紙悲天憫人的情懷。人心何嘗不需如此悲憫呢?世風如何日下,也不能說人心已壞,人的心靈其實是最大的受害者,失去了信仰呵護的幾代中國人,捧著一顆顫抖的心,在風沙中漫無目的的奔逐,物欲名利只是海市蜃樓,怎能解救饑渴待斃的旅人?一位同事突然哭泣,後來才知是想到當年同窗如今大都比自己混得好,積蓄已久的失衡糾結終於爆發;一位朋友的家庭突遭變故,親人的離去讓人悲哀莫名,在自責中無從自拔。他(她)們不是穆斯林,我只好用我們的信仰,他們的話語善言相勸,對於失衡者以知足相勸,物質上向下比,精神上向上比。對於痛哭者以靈魂相勸,死亡只是一道門,人死但魂魄還在,你要好好生活讓亡人安心。在那一刻,我們沒法說太多,但我們絕不能居高臨下的旁觀,誰能預料下一刻哪顆心高貴哪顆心自毀呢?

在中國,誰也無法生活在信仰的真空中,每個人都在各樣的心靈中游走,他們都是真主的被造物,我們的同胞。我每每為身邊的非穆斯林朋友做良善的祈禱,很多兄弟也如此。易蔔拉欣和一個佛教居士是好朋友,從未挑起過教義的爭辯;一個漢族男孩入教,只是因為家裡的生意夥伴多是回回,他們總要在他家的二樓集體禮拜;一個傳教士的入教,是因為要搞研究而認識了幾個穆斯林,他們從未向他宣教,但總是到點就借地方禮拜,彼此親密自然;一個漢族小夥的入教,只是在思想困頓時看了張承志老師的書,思想的共鳴讓他開始瞭解伊斯蘭。我們無需功利或急切的拉人入教,我們只需托靠著,憑著真主注入的疼慈,善待他人,無論他是否信仰。也許,上述的一個個吉慶的“賽拜蔔”(機緣),也會因著你而出現。

   

三十六、真能透支麼?

《碟中諜4》裡湯姆•克魯斯對一個俄國人說:我可以出售我的未來。那位俄國佬笑了笑:謝謝,我自己已經有一個了。美國人提前透支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貸款購房、透支銀行卡已是常態,可更讓人無奈的,是試圖透支人生:比如先拼命幹它二十年,賺夠銀子就提前養老;比如先忙事業,再找對象;比如先賺奶粉錢,先玩夠了,再要孩子,等等等等。可老回回聽了,總是微笑,無常在身後跟著呢,活好當下才是要務。

   

三十七、更全美不好嗎?

多年前到一個師弟家做客,小夥子頭戴白帽,正在廚房忙碌。我誇他白帽戴得好,他卻淡淡地說:我這是怕油煙才戴的,這又不是聖行。我在西寧,摘了白帽去上廁所,大舅哥嚴肅地對我說:還是戴著吧,進廁所最好別光著頭。這是聖行。我常常戴著禮拜帽走在北京的街頭,和人打交道時他們會好奇地詢問,問答間信仰得以宣達。您看,謹遵聖行並不意味著其他嘉儀就可以輕視,何況我們還無法確定是不是聖行。而一個禮儀全美的回回,無論如何,總是給人安寧受主喜悅的。

   

三十八、真的如魚得水了?

清代一位官僚,聽僕人說上司的小妾死了,忙吩咐備轎去弔唁;又澄清其實是上司老媽故去,此君立馬變臉,說都要離位丁憂,不去何妨;可最後得知其實是上司亡了,此君乾脆置若罔聞,繼續用餐,人情之薄,人心之勢利,可見一斑。文革中回回裡也不乏此等人物,領導許以廠長之職後,某同胞遂積極回應,拆殿毀寺,結果也沒當了廠長。後來文革結束,此君搖身一變,成了寺管會主任,如今兒子子承父業,繼續在寺管會“服務奉獻”,只是不再毀寺,而是“遷建”了,可惜寺拆了,建卻遙遙無期。

   

三十九、高還是低?

伊瑪目安薩里說:專心是禮拜的靈魂,這一靈魂的最低要求是入拜念至大詞時要全神貫注。而一位先賢在禮拜時,清真寺突然倒塌,人們四散逃離,他卻全然未知。最低的要求是基於人的脆弱,給的寬恩,最高的榜樣是基於人的高品,給的期許。

   

四十、微弱的堅持就不可貴嗎?

一位穆斯林空姐在被迫倒酒時,堅持用左手,有人被這種柔弱的堅定感動落淚,有人因其涉及非法而蔑視有加。那位述及此事的學者分享了一段聖訓:伊斯蘭寂寞而來,寂寞而去,寂寞者真好。當我們的同胞有著自己的艱難和赤誠的掙扎時,我們捧起手吧,收回指斥的手指吧,人確是被造為脆弱的。

   

四十一、你能說些什麼?

一個漢族穆斯林女孩回家過年了,做出很多讓步的父母,還是阻止了她的禮拜,嫌她“事兒太多”,面對她訴說時的無奈,我無言以對。另一個漢族穆斯林女孩回家探親了,父母讓她摘掉頭巾,為了不讓父母沒面子,她還去做了頭,聽到這些時,我無言以對。我們回回家的孩子,沒有這樣的糾結,甚至虔誠的父母為我們做都哇早日回頭,當回回同胞抱怨頭巾和禮拜在如今幾乎就是束縛時,我無言以對。

   

四十二、可以理解嗎?

記得第一次見到清真牛肉腸,覺得怪怪的,不敢吃。去年齋月有鄉老送了伊朗產的清真啤飲料,我對著哈倆裡標識看了半天,決定嘗一口,可那分明就是啤酒的味道和泡沫,雖然不含酒精,但我還是把它送人了。如果說清真牛肉腸是一種簡單模仿,那麼,清真啤飲料更像是一種嘗新鮮,好奇心。這樣的產品,出現在禁酒的穆斯林國度,倒也順理成章。

   

四十三、這豈不是噩夢成真?

地鐵站人滿為患,車門關上時,一位爸爸抱著小女兒擠上了車,媽媽卻關在外面了,孩子嚇得哇哇大哭,一直哭到換乘站。還有一次一位奶奶抱著小娃娃擠上來了,娃的爸媽卻沒上來,老太大甚至不知在哪站下,孩子一直哭。這個城市已經不堪重負,如果說春運是農民工的噩夢的話,那麼天天發生的地鐵站裡的可怕擁擠,豈不是噩夢成真?

   

四十四、為何如此判定了呢?

一位老者,滿臉滄桑,在京城路口的寒風中拉著胡琴,地上擺著冤案狀子。他的兄弟被鄉間豪強用鐵鍬把手腳剁斷,二十年來上告無果。只有幾枚硬幣表達對他的信任和同情,從他身邊走過的人不假思索的把他歸為了職業乞丐。他是我的老鄉,我憑著山東農民家孩子的直覺,和他的訴告,相信他的冤屈。什麼時候,我們變得如此老於世故了呢?可傷害和受騙並未減少分毫。

   

四十五、乞討還是交易?

一對小年輕,穿著新潮,背著登山包,在地鐵通道擺上一張破紙,寫著“落難人缺頓飯錢,願以隨身物品換錢”。這是乞討還是交易?抑或是行為藝術?考驗人們的智商或同情心?

 

四十六、有點太高了吧?

去年齋月裡魯格瑪尼兄弟老是提醒我,不要動不動就“佔領道德制高點”。他是站在一個受害者的立場說的,多年來,他稍有懈怠,我就指斥他,雖是明事理的鐵哥們,其實也難以接受。名為關心的惡語相加,實為一種隱藏的高傲。麻沙安拉!經過魯格瑪尼同學一個月的絮叨,我終於從這個制高點悄悄撤軍了。

   

四十七、這還不夠麼?

一位兄弟因為婚姻的關係被迫在信仰上讓步,事情做得難心刻意,一入當地清真寺的大殿,拜後便慟哭了一場。另一位兄弟因為表弟破天荒主動要跟著禮拜,在牛街寺的大殿上,欣慰莫名地哭了一回。這就是接納人心的清真寺,慰藉靈魂的信仰。

   

四十八、您準備好了嗎?

死亡足以勸誡。我的回歸,是在外婆歸真之後;易卜拉欣兄弟的回歸,是因著祖母的無常。許多兄弟都如此。可悔恨一直相隨。老人尚在的兄弟姐妹啊,現在就捧起雙手吧,祈求真主,讓我們成為清廉的子嗣。

   

四十九、跟回回有關嗎?

李默然在一次訪談中,提及九十年代為某藥品做廣告,多斯提給他寫信說“您要是缺錢,多斯提們給您湊”時,不禁潸然淚下,此中悔意溢於言表。這是老一輩回回和藝術家的持守。王剛穿羅帶緞手捧二鍋頭的廣告,每每刺目,這也是回回,也是個腕兒。可津津樂道娛樂圈有多少回族名人的帖子,依然屢見不鮮。

   

五十、哪個更重要?

有文章說托爾斯泰其實是穆斯林,並陳述了托翁晚年與伊斯蘭極為接近的一些思考和堅持,他至少是與穆斯林相知的。而至於朱元璋的族屬,更是既有專著考證,又有激烈的爭辯,莫衷一是。爭執中,我們也許忽略了精神事實比身份歸屬更重要,所作所為比血統更重要。爭來爭去,爭的就是名人,但說到底,也只是爭個人名。

   

五十一、只看上一眼不好嗎?

談這類話題,只是把心中所感觸的寫出來,我從不敢做過多的思考,只希望有更多的感悟。人的理性雖可貴,但感性更安全,悟性更輕盈。也許我看到了一個乞丐感到的是滄桑和複雜,也許一個孩子只感到好奇和同情,而在另一個乞丐看來,那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同行而已。所以,感悟就像一朵路邊不知名的小花兒,只需要那一眼欣賞,但不宜凝視。

   

五十二、您用的是方言嗎?

有一天偶然意識到,但凡使用漢語的舉意或都哇,我都是用家鄉話來做的。相信許多人都如此。相對於普通話,方言就是母語,就像老回回曾對經堂語有著母語般的情感一樣。舉意或都哇下意識的使用方言土語,不也證明著,信仰對心靈的那份哺育呵護嗎?

   

五十三、需要刻意嗎?

大殿裡,綠色的羊毛氈墊粗糙,加鋪的條毯和小拜毯相對細軟。阿卜杜拉一個人在殿上。將要入拜時,心裡動了一下,想到了哈桑額頭深深的叩頭痕跡,真吉慶啊。下意識往前一步,打算叩在粗氈墊上。需要這樣刻意嗎?伸出的腳又遲疑著退了回來。心裡踏實了,隨著低低的台克比勒,阿卜杜拉沉靜了。

   

五十四、你是否也這祥哭泣?

從小跟隨聖人(求主福安之)的一位聖門弟子說,聖人如此溫和,以致從未高聲責備過他,無論大事小事。看這段聖訓時是在淩晨,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家人都還在熟睡,蘇萊曼想到自己平日的急躁甚至粗魯,愧疚突然熱熱地湧上眼眶,客廳如此寂靜,只有一個穆斯林男人低沉的抽泣聲。

   

五十五、能聯繫到一起嗎?

有一種說法,咖啡最初是被穆斯林們用來完成夜功拜。如今這一功用,幾乎需要考證才可得知。鴉片最初的用途,是用來麻醉的西域藥材,“阿芙蓉”的古稱,正取自波斯詞彙。就連燒酒,也曾只是阿拉伯醫生的消毒用的酒精,傳入中國後,卻制了燒酒,梁山好漢大碗喝水酒的時代從此消散。時間兩端的用途競如此兩樣,可見人類長久的選擇多麼的不可思議。

 

五十六、不應該慶賀嗎?

沙姆將入,哈立德一進大殿,便看到一角的壁燈在昏暗中柔弱地亮著,恰似油燈一盞。三個身影圍坐著,一個年輕清亮的嗓音似乎是在念誦,抑或在講解。阿語麼?抑或維語?一種特殊的調子。他們起身優雅地同殿內的鄉老拿手時,才看清是三個巴基斯坦小夥兒。大鬍子、靦腆的神態,巴服,綠色的纏頭巾。沙姆散後,哈立德不想走,想和這些散發著遙遠時代氣息的人們呆上一會兒。他為他們打開了大吊燈,這明代古老輝煌的大殿瞬間恢復了燦爛的神彩,被震撼的巴基斯坦小夥激動了,禮起了慶賀拜,那一刻,哈立德覺得,這五百年的大殿,似乎湧動著潮潮的、鹹鹹的氣息。

   

五十七、就這樣寂寞而終嗎?

哈立德總一個人在大殿裡念誦、禮拜,隔著三層院落,街頭的喧囂觸不到此處。長久的無人的寂寥,讓這輝煌的古寺黯然神銷。有時大殿門吱扭響一聲,哈立德會心頭一動,可往往是無聊的風。有時會有維族賣玉或賣饢的兄弟,可他們禮完即走,或聚在水房歇息,他們是失去家鄉的人,不再想屬於任何一個地方。哈立德的單位快要搬家了,大殿又將失去一位相處短暫的朋友,這樣的朋友去去未來,已無法數清了,只是這延續了近百年的寂寥,不知何時是個結束。

 

五十八、他們不也是真主的創造嗎?

一棵樹,它吸收陽光,投下蔭涼,從不拒絕任何人。穆斯林不也一樣嗎?在這普遍焦慮的光陰裡,安寧者分享安寧,良善者分享良善,卻不必區分信仰,挑選著給予,即使非穆斯林,不也是真主的創造嗎?以信仰關愛別人者,確已做了最美的宣達。

   

五十九、他們能理解嗎?

富人的錢中,有窮人的一部分。穆斯林的社會,這一觀念如此深入,天課成為主命,乜貼川流不斷。可中國社會以慈善為漂亮外衣的富豪們,不會理解這樣的觀念。他們也許更認可,窮人的錢中,有他們的一部分。在一個以反對貧富懸殊為旗號的社會裡,也許只有回回社會持久地踐行了它,並且還要平和地做下去。

   

六十、怎能忘記那決絕的一扔?

據張承志先生的講述:八十年代末的臨夏(河州),萬元戶都少。一位河州回民阿爺在銀行取錢時,只留下二十萬本金,將利息一把扔回,扭頭就走。這件事讓人久久難忘。先不爭執教法,單單這決絕的一扔,逃避易布裡斯般的走離,便可見那深入骨髓的清潔與敬畏。

   

六十一、今世誰有權審判心靈?

我總難忘記那位以左手倒酒的穆斯林空姐,那位堅持蒙面而入獄的法國穆斯林女人,如果隱去急迫的教法的爭執,你將看到令人震顫的心靈真相——單純的敬畏與持守。當試圖以教法來審判內心時,質疑者已然越界,良善的舉意和寶貴的敬畏就這樣被忽略了。

   

六十二、功利何時休?

自小受應試教育折磨的我們,擺脫了語文教科書後,才真正感受到文字的美。語文教材毀了多少名篇佳作啊。同樣的壓力和功利,也在社會上無處不在,繼續毀壞著應有的美好感受。錯過幾篇美好文字沒啥,可錯過了美好生活,卻無論如何是件可悲的事情。其實也不奇怪,連教育這關乎靈魂成長的領地,也已然如此,又如何能指望社會健康運轉呢?

   

六十三、不應知感嗎?

缺乏人文關照的社會,會墮落為市儈社會。其實回民自古有經商傳統,是更容易市儈的一族,可回民又一次成為特例。回民的社會崇尚互助、公正和誠實,即使在泥沙俱下的今天,依然保有鮮明獨特的風貌。其實,正是超凡的信仰呵護、深厚的人文精神以及寶貴的彼岸關照,才成就了這一精神奇跡。

   

六十四、是猴兒變的嗎?

進化論曾鼓噪一時,如今在中國之外,早已偃旗息鼓。進化論是從低到高講從猴兒到人的進化,從野蠻到文明的發展。一神的世界觀裡,人是從一個高點出現的,非但不是猴,還是貴于天仙的治理大地者。而離聖人的時代越遠,人的社會就越沉淪,卻又有無盡的希望。進化論又講人定勝天,結果是,先把人放到了一個過於低賤的位置,又把人誘上了一條狂妄的道路。而信仰則明示了性靈的高貴,也點出了人的渺小,給你代治者的責任,敬畏者的智慧,順從者的安寧。

   

六十五、你不自豪嗎?

據不完全統計,古蘭裡有1504節啟示涉及道德問題,占了四分之一的內容。先知(求主福安之)也說,道德之於教門,猶如精神之於身體。伊斯蘭對於道德的關注可見一斑。當美德被不假思索、無微不至地踐行時,當一個群體以扶危濟困為天命時,當行善止惡成為一個民族的性格時,我們不應為身在這樣一個信仰群體而自豪嗎?!

   

六十六、不令人糾結嗎?

聽一位老爺子講過這樣一個故事,年輕時他在葉門,一次和兩個打字員聊天,一個是黑罩袍裹得嚴實的葉門婦女,一個是西方職業婦女裝扮的埃及女人。那個埃及女人面對中國穆斯林對著裝的疑問,說:你別看她穿得嚴實,可她不禮拜,我雖然沒戴頭巾,可我堅持五番拜功。大意如此,讓當年的中國回民小夥啞然良久。求主襄助這兩個可憐的女人。

   

六十七、不也是一種幸福的糾結嗎?

一位兄弟告訴我,他的妻子有時會用帽子和圍巾代替頭巾,或者是罩頭衫,即顧了遮羞的主命,又不引人注目。還知道有一位女孩,上班時無法戴頭巾,但週末總會戴上。而另一個漢族穆斯林女孩,曾經也是八小時之外的頭巾女孩,終於有一天,她再也不想如此糾結,便昂然戴頭巾而入,結果老闆同事統統平靜接受,她的都瓦就這樣被回應了。都市里每時每刻都有這樣的考量和糾結,雖然不易,卻是讓人羡慕的幸福。

  

六十八、相逢又如何?

這個時代很多人夢想浪漫的邂逅,即使在擁擠不堪的地鐵裡,這樣的“浪漫”也在荷爾蒙中醞釀浮動。優素福每日頭戴禮拜帽,穿行在北京最擁擠的一條地鐵線上。一次和一個頭巾女孩偶然相遇在月臺,一同上了車,也許是頭巾和白帽的稀有,也許是色蘭的親切,兩人如同故友相逢般交談起來,並留下了聯繫方式。如果塗抹掉服飾和內心,這就是典型的地鐵邂逅,可什麼都不會發生,因為目光如此澄澈,心在欲求之上相遇,信仰保護了他們。

   

六十九、你還孤單嗎?

地鐵上人流不斷,每天遇到的人從不重樣。頭戴小帽上下地鐵的優素福,總有些另類。可他早已習慣了好奇的目光。他是滿足的,因為總有偶遇的多斯提熱切地向他示意,比如那個西安來的印度穆斯林小夥,那對常營的回回老人,那個西北的戴頭巾女孩,那個端莊的戴頭巾的維族姑娘,那個靦腆的漢族穆斯林姑娘,還有那個青海的漢民小夥,那個和善的漢族知識份子——。他們有的後來再未遇到,有的偶爾重逢,卻都是寂寞旅程上的溫暖記憶。

   

七十、遷徙抑或安守?

多年前曾寫過一個系列文章《在中國信仰》,表達了向著陽光挺拔生長的渴望,和循著前定安守於腳下這片土地的決意。為信仰而遷徙,是一部分兄弟的選擇;為信仰而安守,則是另一種選擇,故鄉已遠,理想的城市尚未出現,遷徙的口喚尚未到來,於是我們選擇了安守這第二故鄉,把自己如一滴水一樣,融入這人潮人海。但這是一滴有著不同況味的水,它豐富了水的品質,增加了水的甘甜。

   

七十一、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曾在齋月裡的東四清真寺,遇到一個喀什維族老哥,一臉滄桑,帶著些茫然。他漢語基本不通,神情木訥卻也堅忍。比劃著得知,那邊拆遷,房子沒了,扔下一家老小來此謀生。結果跑三輪時車又被沒收,身上只剩十來塊錢。他卻並不去討要,那幾日只是在大殿禮拜念經,爾後徘徊在廊下或寺門外。面對我們些微的幫助,他不斷地感贊著,抹臉做著都瓦。一次他為我指認維語的古蘭譯解,用突厥人特有的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一路指念下去。雖然語言難通,我卻知道那是一種異鄉孤旅的情誼,天涯淪落的相知。

   

七十二、何必通過仲介?

先知(求主福安之)說:要為每樁罪過進行懺悔,秘密對秘密,公開對公開。穆斯林的懺悔,是直接面對真主的懺悔,秘密的懺悔,不是為了隱瞞罪惡,而是不宣揚罪惡以免傷害人心,傳遞誘惑。

   

七十三、不也是人嗎?

記得電影《非誠勿擾》裡,葛優抓著神父一通懺悔,從小時候掏鳥窩開始說起,噦嗦了一下午,結果神父直接累垮了。這還是在完全聽不懂內容的情況下。神父也是人啊,心裡哪裡能盛下那麼多的人間煩惱,怨恨糾結。

   

七十四、真主的慈憫怎能參透?

我們那個回民村是有名的屠宰村,而姥爺做的則是羊羔皮生意,小時候看慣了被宰的羊羔和牛羊的血污,可當我搬離之後,再次看到這樣的場面,我突然承受不了,牛羊的哀鳴和絕望的眼神突然清晰起來。我並不喜歡縣城那個遠離回民社區的環境,但在你的不情願中,卻潛藏著真主別樣的慈憫,比如那在習以為常中的磨銷了的對小小生靈的同情。

   

七十五、何須抱怨?

為信仰而遷徒的人,是幸福的,而因上學、就業而遠離家鄉的人,往往有難解的鄉愁。可這樣的遷徙中,真主的引領無處不在,我在大學裡,開始真正認識家傳的信仰,許多漢族穆斯林是在學校皈依的,即使在非穆斯林的都市里活得艱難,可這樣的考驗,同樣也暗含著難得的提升。可以嚮往,可以憂愁傷懷,但無須抱怨,一切都是主的定然,處處都有主的慈憫。

   

七十六、不應溫和嗎?

先知(求主福安之)說:任何事物有了溫和就得到了裝飾。我常常欽慕那些溫和得有些靦腆的穆斯林兄弟。我們的回回先人,曾為教門和尊嚴不惜一腔熱血,人人皆知回回有血性,可後來的光陰裡,卻常常在小事小節上表露血性。如今想起自己在教門圈子裡彬彬有禮,在單位卻每以頂撞領導維護清高時,則不禁有些感到慚愧了。

   

七十七、如何防範?

大賢阿裡說:誰在尋求罪惡中生活,火獄便是追求的歸宿。誰又會主動尋求罪惡呢?往往是,罪惡借著嗜好或欲求逐漸把人引入難以自拔的圈套。家鄉的回民孩子,總是被告誡這有罪、那有罪,這種幾乎為回民所特有的遠離罪惡的啟蒙教育,給予了小小的我們最前瞻的防護。

   

七十八、您人緣如何?

人緣好的人,往往不是靠嘴如何甜,人如何熱情,而是別人能從他那裡得到一個發自內心的認可,他的眼裡總閃著溫暖的光芒,每個人都各有優點和可愛之處,就如大賢歐麥爾所說,善於向人們表示好感是智力的一半,他就是那種善於表示好感並真誠的欣賞悅納別人的人。

   

七十九、看表面還是內在?

一位兄弟從麥迪那回來,談及那裡的學者,往往是衣著講究,舉止優雅。學者是教門的形象,有條件當然應當有所講究。可這也是一個浮於表面的時代,正如先知(求主福安之)所告誡的,將有那麼一個時代,人們不尊敬學者,而是尊敬他那華麗的服飾。求真主讓我們謹防這樣的膚淺。

   

八十、不可怕麼?

道德和法律都是規範行為的,道德是預防,法律是懲治。信仰被長久壓制的社會,道德失去了神聖的意義,法律雖還強硬地存在,卻是外強中乾。心靈得不到呵護和淨化,罪惡就會像潮水一樣湧來。當那個司機反復碾壓那個孩子時,他只考慮到法律的規避,全然喪失了道德。道德是一種不由自主的美好行為,能夠將道德忘掉的人和社會,該是多麼可怕。

 

八十一、不可思議嗎?

在理論上,道德和法律的本質是很近的,但道德靠自覺,法律卻往往依賴強制。可無論從理論還是實踐來說,伊斯蘭教法都是離道德最近的法律。它幾乎就是道德。因為教法認定的罪惡,還帶有後世審判的神聖意味,教法的核心部分無論有無外在強制,都能夠被自覺地實行。不可思議的,一個穆斯林,有時候既是罪人,又是判罰者,尤其在非穆斯林社會裡,這樣的自覺懺悔和暗自罰恕無時不在。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八十二、要不要繞這個遠?

有一次弟弟告訴我,他過馬路總要走過街天橋,即使會費力繞遠。從那時起我就對這傢伙放心了。人們的不守規則和爭強好勝如今處處展露,每輛車都可能是馬路殺手,只好避開橫穿馬路選擇高高的天橋。度世也如此,保持應有的警醒,基本的認知,爾後明智地選擇一個高度,安然跨過喧鬧。不要嫌路遠周折罷,頓亞的艱難,不叫艱難。

 

八十三、沒有責任嗎? 

看到十八年前四位中國學人對人文精神的討論,競完全可以將時間省略,可知此類問題的難以推進。討論中提及中國傳統人文精神缺乏超驗和神聖,傳統文人缺乏超越塵世的獨立反思批判精神。他們談及張承志先生時不由欽羨,認為這位穆斯林作家找到了自己的宗教尺度和超驗價值,實現了獨立和真誠的發言。伊斯蘭難以成為這個社會的主流,但絕對能夠也應當對這混亂的社會提供參照,施予呵護。

   

八十四、人生不就是練字?

很多人練字喜歡用字帖,曾經到處都是龐中華的粉絲。如果不追求速成,“心摹”才是最終的途徑。如今曾寫得一筆好字的人,往往因長期打字不再書寫,而變得提筆忘字、潦草唐突。人生一如練字,你懷著一個幸福的念想,用心摹寫體味信仰,用生活寫下漂亮靈動的一筆一劃,這樣的人生,才是人生,而一旦怠惰放縱,這人生也就潦草唐突,不復美好了。

   

八十五、如何讀書,怎樣度日?

如今購書和下載書的人不少,可真正踏實看書的人不多,看得入心的人則更少。朋友總問我,這麼多書,你都看了麼?我說,這些不是小說,我不打算挨個通讀,帶著問題和興味,抽出相關的幾本,翻讀而過,那叫一個過癮。如果一個人是茫然的,趣味就會消失,興致勃勃收集的反會成為負擔,即使閑來無事的光景,也會變得無聊。

   

八十六、您把握住了嗎?

很多人對歸真的家人有一種難以釋懷的歉疚,尤其想到彌留之際,更是揪心扯肺。帶著這份歉疚,我們以清廉的善功補償遺憾,帶著這份歉疚,我們也可以對生者更好,不讓遺憾再次重演,帶著這份歉疚,我們甚至能對所有遇到的人懷有更多良善。在將要發怒時抑怒,將要嚴詞以對時沉默,將要涉足罪錯時駐足,都是釋解這份歉疚的最好的時機。

   

八十七、何談精神四祥?

首都新近提出“愛國、創新、包容、厚德”四樣北京精神,有關部門要求阿訇們在臥爾茲上必須宣貫。這些詞都是好詞,可這樣的宣貫要求,卻讓人總覺恰恰同這精神樣樣相反。總試圖把教門生硬地納入體制內甚至收編,本身就是缺乏歷史常識和大局觀的表現,搞不好團結,何談愛國?一味的提要求、搞控制,同那不堪回首的年代異曲同工,何談創新?客不下宗教和異樣文化,何談包容?前三樣都做不到,何談厚德?

   

八十八、不瘋狂嗎?

在兄弟家附近的胡同裡遇到一樣稀罕物件,估計全北京的胡同裡也就幾個了——一副門環。黃澄澄的銅門環,泛著歲月摩挲的光澤,只有一個門墜留存,形如廟裡懸掛的石磬。且不說後來文物販子瘋狂的偷盜,只大煉鋼鐵的年代裡,老北京的門環就基本被毀光了。一同大量熔掉的還有香爐、佛像等金屬文物,以及孩子偷偷拿走上交的菜刀、鐵鍋。這副門環也許是僥倖漏網,也許是事先被藏起。我站在它面前端詳良久,那未曾經歷過的歲月如在眼前。

  

八十九、美能消滅嗎?  

有時在胡同裡隨意走走,總能看到重疊著幾個時代的滄桑面貌,甚至能看到藏在背後的苦心和無奈。至今很多門樓上,精美的磚雕還被灰泥擋著,那是破四舊的年代用心良苦的保護,還有門墩,你去看,幾乎每個門墩上的小獅子都被砸掉了,有的還剩下半截身子,那天偶然看到一個門戶,其門墩竟然完整,可又絕然舊物,連常常被鋸掉的精美門簪也完整保留,後來才看出,那門墩曾被整個砸斷卸下,看來是主人家提前埋藏收起,才逃過一劫。人對美的眷戀和追求是無可阻擋的,即使冒著駭人的風險,即使那在一些人眼裡只是一塊石頭半截木頭。

   

九十、哪還顧得上?

以前的物件,往往精工細作,尤其那些手工作坊,每件都是匠人的作品,每件都不同。當時求的是精緻、耐用,越用越好看,經得起歲月的銷磨,以致人也這般形質俱佳地追求著自我。如今則不同,銀樣鍛槍頭,大多中看不中用,中用不中買,甚至貴也換不來好品質。如今就一個字—— “急”:工程以提前完工為榮耀,產品式樣品牌百出,卻急匆匆上市,急匆匆消失,誰還奢望做出一個百年的金品牌,經營出一個百年的老字型大小?人不也如此麼?一切追求短平快,蘿蔔決了不洗泥,不洗的何止是泥?不洗就不洗吧,誰還顧得上這些啊?

   

九十一、還是不敢吃吧?

以前逛超市有個小樂趣,搜尋清真食品。每當發現那個小小的哈倆裡標誌,我都會有種掘著寶的激動,貴也拿下,,那時候,清真食品太少了,尤其是餅乾、零吃一類。如今連食用油都是清真標誌滿桶飛了,徐福記的薩其馬都出清真的了,可我卻不敢買了。清真食品不清真的案例屢屢傳出,一些組織在兜售哈倆裡標誌,出賣監管權和責任心。面對普遍的食品安全問題,工商質監部門要求老百姓自學成才搞檢測,我們的有關組織,連搞培訓的可笑舉措都沒有,他們面無表情地面對呼聲和質疑,沉默地自顧自數著票子。

   

九十二、棗饃吃不吃?

那天從大殿出來,白鄉老眯著花鏡後的眼睛問我:棗饃吃不吃?我自己做的。我就樂顛顛地跟著過去了,老爺子自己拿酵子做的,不白但保好吃。吃著棗饃,才意識到和這些看寺鄉老的心是那樣貼近,他們帶著河北農民那種特有的樸實熱誠,還有回回對寺的那種天生的情感,常年與這座孤寂的古寺為伴。每每看到他們,我都感覺踏實.,因為他們同我們的爺爺和更老的老人都一樣,他們不會給你猝不及防的心靈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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