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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滄桑:阿聯酋韓文成阿訇為黃萬鈞阿訇歸真而作

排行榜 收藏 打印 發給朋友 舉報 來源: 作者賜稿    作者:一卅柯·韓文成
熱度11120票  瀏覽2351次 【共0條評論】【我要評論 時間:2013年5月09日 12:27

寂   寞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被調到中隊倉庫一個人住,管教們也不安排我去參加集體勞動了。這樣一來,我就無法暗中帶人禮拜了。既影響不了別人,別人也不來騷擾我了。一個人住的環境一下子清靜了許多,幾乎成了“世外桃源”。

我住大監室的時候,因受大家尊敬,無論回漢都願意聽我的勸說,沒有發生打架鬥毆和監內吸毒等嚴重違紀現象,因此中隊被評上了“文明先進”的稱號,我也和別人一樣,得到了勞教所減刑的獎勵。

我曾舉意,而且也費了很大的力氣,耐心教監友們學習教門知識,還教他們學習阿語和英語,想讓他們成為有正信和精神追求的人,以便將來走向社會時能成為有用之才。為此,還委託家人從外面給圖書閱覽室找來了兩千多本書籍和雜誌,讓他們在業餘時間讀書學習以求上進。

可是在我離開文化活動室之後,那些圖書很快被不自覺的人們偷得一乾二淨,我也就懶得再去管那些事了。我發現僅靠一己之力是無法改變這些人的,他們就像已經長歪了的樹,很難矯正過來。對他們來說,學習就像爬山一樣艱難,而跟狐朋狗友一起學壞,個個像坐過山車一樣興奮得不亦樂乎。與這些人相處的時間久了,就會發現他們身上養成的許多毛病是難以改掉的。

有一次,我去大監室找一個平時學習表現最好的人,此人曾信誓旦旦地告訴過我,他再也不當“五葷人”(吃喝嫖賭抽)了,一心要學知識成才。當我進去時,他和其他人一起在打撲克賭錢,看到我後他的表情有些緊張。我從別人的笑聲中發現,他的口袋裡在冒煙,我頓時明白過來,趕緊告辭。後來得知我的判斷沒有錯,他當時正在抽煙,見到我後,因來不及掐滅,直接把煙放到了口袋裡,為此還燒破衣服燙了肚皮。從此以後,我也就很少去大監室了,以保留住他們那一點僅剩的羞恥感。

自從被允許探監後,每週一次的探監日,老母親派家人按時給我送來不少好吃的東西,加上許多親朋好友和其他教友送來的,我每次能收到很多美食。這在同監的人們看來,就像過的是“皇帝般”的生活。感謝主!這是主賜給我的特殊恩典,也是家人和教友們疼愛敬重的表現。

我每次將這些食物分成三份,一份均散給我所在二中隊各班的難友們(不分回漢);一份送給管教們改善生活;一份留給自己和同案的教胞(他們因參加遊行上訪而被勞教後關在一中隊)。後來,每個探監日居然成了二中隊的豐收日,人們都盼著這一天,不要說那些沒人看望或家境貧寒的勞教們,就連管教們也樂得合不攏嘴。每次探視一結束,不用我吩咐,自有人替我將一切分配妥當。

我這樣做,並不是想要賄賂誰,而是從信仰的角度認為,伊斯蘭提倡人們慷慨地與人分享美好的東西,因此我在那種環境中不宜自己一個人吃獨食。雖說我和其他人一樣在被勞教,但在人格上是受人尊敬的,不論是管教還是被管教的人,對我都很尊重。但那些因吸毒和刑事案件進來的人,連家人都看不起他們,所以很少有人經常來探望他們,而勞教所的大鍋飯,則清湯寡水的沒有多少油水。人一旦到了那種環境,不管以前犯過多大錯事,都變得非常可憐。人在能夠時,讓這些嘴饞的人嘗一點美味打個牙祭,也算是一種善舉。

至於管教們,我看著也很可憐。一個月為那一點工資,整天在大牆內和犯人們打交道,如果沒有一種理想支撐,我看他們就跟無期徒刑的人差不多,一輩子過的是半監獄生活。所以,我也分給他們一份,讓他們改善改善,心情好了就不會找其他犯人的茬,大家苦度今生,相安無事。

在這段時間裡,我遞上去的訴狀有了回應。之前,因不服北京市勞教委員會對我申請覆議的覆議結果,我向北京市人民法院提起了訴訟,狀告北京市勞教委員會違法。當初寫訴狀時,曾有人勸阻說,告政府是不可能贏的,人家理都不會理。但我出於本能反應,死馬且當活馬醫,寫完訴狀後遞交了上去,也沒抱多大希望。

沒想到北京市宣武區法院應了這個狀子,因北京市政府所在地在宣武區,所以宣武區中級人民法院專門派了一個小組,來青海省勞教所成立了一個特別法庭以審理此案。

法庭設在勞教所裡,沒有對外向社會開放,但是青海省政法系統的公、檢、法、司等各部門派了代表列席旁聽。開庭前,我要求配律師,但被告知我無需請律師。庭審時,我站在原告席上,北京市政府派代表站在被告席上。整個審理過程,只圍繞我是否參與和遙控青海穆斯林遊行上訪的問題展開了辯論,而完全回避了勞教制度是否合法的敏感問題。

庭審結束後,審判長、審判員以及被告代表與我客氣握手告別的情景,令在場的人都感到很驚訝,我覺得這是北京方面表演給青海方面看的。

這件事讓青海地方政府感到很吃驚。我估計這是中央的意思,讓北京市政府做樣子給青海省政府看:處理問題時應該依法行事。後來,我還聽說青海方面派基層代表去北京參觀,就如何搞好漢族和少數民族關係的問題,向牛街(北京穆斯林聚居區)等地取經學習。

接下來的日子裡,除了每天必須參加的集體活動之外,我基本上是一個人和倉庫裡的老鼠們一起度過的。一開始看到群鼠亂舞,小眼睛盯人看的情形,心裡還真有點發怵,夜裡睡不著覺,擔心老鼠來鑽被窩。後來便趴在床上,看著滿地的老鼠,研究起它們的生活規律來。慢慢地,我發現老鼠也通靈性,在我發出幾次警告之後,它們一般不來我的“禁地”,只在自己的“地盤”內活動。於是我跟它們劃定了楚河漢界,互不侵犯。

我的床鋪在一進門的東北角,西側是一排貨架,放滿了各種工具,再往裡面堆滿了各式雜物,還有十幾袋陳年雜糧堆放在西北角落,那已經成了老鼠們的基本主食,而我吃剩的骨頭和碎飯,則是它們改善生活的“副食品”。只要我將吃剩的東西往特定的區域一放,馬上就會有很多老鼠跑出來搬進去。凡是我吃剩的東西,它們幾乎都愛吃。不分米、面、瓜子、花生、油餅、饅頭,公鼠是給啥吃啥,母鼠好像對酸、甜的食物感興趣。

我估計這個倉庫裡的上百隻老鼠是一個大家族,它們都能和睦相處,至少我沒有見過它們爭鬥得你死我活的現象。這些傢伙吃飽喝足後,也會互相嬉戲、逗鬧。累了回去休息,餓了出來攝食。它們白天黑夜都活動,但在夜裡活動比較頻繁。如果在夜深人靜時觀察,會發現那些活動劇烈、步態敏捷、近乎調皮搗蛋的大多是幼鼠和青年鼠。而步態遲緩,以吃喝為主或以觀看為樂的,大多數是年齡稍大的鼠。

我還發現,只要我扔吃的東西過去,它們不會膽怯和緊張,而且還會大大方方地過來將食物搬過去,然後肆無忌憚地在那裡撒歡。但是當外面的人們來拿或放東西時,它們能迅速察覺,一有響動,馬上逃之夭夭。

它們一般不來騷擾我,也不咬齧我的衣物,更不會到我的床上拉屎拉尿。記得有一個老鼠跑到我的區域,掉進桶裡出不來了,我就用鐵鉗把它夾住,繞倉庫轉了兩圈以示懲戒,然後將它“發配”到了後院的茅坑裡。從此以後,老鼠們再也不到我的生活區域裡來了。即使有小傢伙跑過來,也會被大的給逮回去,同時會嘰裡呱啦地“訓斥一通”。

等我老母親來探監時,我給她講了老鼠的故事:大老鼠教訓小老鼠說,叫你不要去那裡,你偏要去,瞧!現在人家生氣了吧,我揍死你!看你還敢不敢去。小老鼠告饒說,我再也不敢了!當我用西寧話給母親學說了老鼠的“訓話”後,老人家笑得前仰後合,差一點喘不過氣來。後來她流著淚對我說:原來我兒子是這樣打發日子的呀!

其實,母親最瞭解兒子的心裡有多苦!她一再叮囑我多禮拜,多背《古蘭經》,這樣就不會感到寂寞。

就這樣,我和一群特殊的“室友”相處,一直等到了94年底,北京法院方面傳來了審判結果:維持原判——兩年勞教的決定。

這個結果早在意料之中。司法廳來人問我,是否還要繼續上訴,我說已無此必要。我只剩半年多就解教了,還上什麼訴呢。我明白即使再上訴十次,也會是同一個結果,因為羊是永遠無法告贏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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