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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滄桑:阿聯酋韓文成阿訇為黃萬鈞阿訇歸真而作

排行榜 收藏 打印 發給朋友 舉報 來源: 作者賜稿    作者:一卅柯·韓文成
熱度11117票  瀏覽2351次 【共0條評論】【我要評論 時間:2013年5月09日 12:27

痛癢之傷

當我第三次被押著離開北京時,已對這個城市沒有了任何留戀之意。作為改革開放後早期的“北漂”人,我對北京的感情是複雜的。北京作為十一朝(燕、前燕、遼、金、元、明、大順、清、洪憲、中華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之都,像磁石一般吸引全國人民前來觀瞻、學習和工作,也是令我付出過青春和魂牽夢繞的地方。

我在這裡長過知識,見過世面,流過淚,灑過汗,實踐過前輩的夢想,探索過我輩的道路,嘗過改革的甜頭,吃過專政的苦頭,得到過人們的肯定,遭受過當權者的迫害。這裡是天堂人的煉獄,也是地獄人的天堂。是既得利益者的華都,也是弱勢群體的寒窟,是權貴們花天酒地的樂園,也是草根們討生賣命的苦海,是成功者眼裡的文明之都,也是失敗者心中的不義之城。

一路上,聽著火車“哐當當、哐當當”車輪撞擊鐵軌的聲音,聯想到自己像罪犯一樣被人押送過三次,我不由地心生厭惡,下決心從此再也不乘這條線上的火車。押運人員都已經是熟人了,大家雖然有說有笑,但我的心情卻很沉重。我能夠猜到,這一次不會像第二次那樣輕易放我回家,否則就不叫收審了。

我記得有個律師朋友曾經說過,監獄和勞教所歸司法部門管,而公安機關關押人的地方是看守所、拘留所、收容所。關在看守所的是犯罪嫌疑人,一般會按照《刑事訴訟法》處理;關在拘留所的是違反治安管理條例的人,一般關押15天;而關在收容所的,則沒有一定的標準,律師也無法介入。

公安局抓走人沒有及時放出來的,就叫“收審”。至於對什麼人應當收審?被收審的人應當關押多長時間?收審的法律依據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反正政治運動一來,就有一批人被收審。有重要領導人來訪,就要有一批人被收審。國家有重大活動,如慶祝國慶、召開重要會議,或遇到“六四”類的政治敏感日,就有一批人被收審。每次收審多少人,要看領導的脾氣。至於收審誰,則看每個人的運氣。

果然,進入青海地界後,我們被要求提前在海石灣站下車,然後乘警車向西寧方向趕。經過西寧市區時,車片刻沒停,一直朝西開去。此時,我覺得自己就像一片落葉,被命運的大風刮得四處漂泊,不知道下一站是何去處,主觀上沒有一點自由。從警車內朝外望去,街上自由行走的人們是多麼幸福啊!

警車一直開進了西寧市二十裡鋪看守所。天下烏鴉一般黑,全國的看守所都一個德性。此時的我,已變得麻木和無所畏懼了,機械地經過各道關卡接受檢查,然後下到了號子裡。這裡的看守所,看上去不像北京那裡關了那麼多人,北京因為要辦所謂的“聯合國第四次世界婦女大會”而瘋狂抓人,導致全市的看守所人滿為患。這裡只有十來個人的號子,要是擱在北京,估計至少要裝三十多個人。

已多次經歷過這種場面的我,對號子沒有陌生感和恐懼感,進去跟人打過招呼後,發現裡面還有幾個回族穆斯林,反倒有了一種親切感。牢頭和其他人對我也很尊重,其中一個穆斯林還說他家一位親戚曾是我的學生。總之,在這裡感覺比北京海澱的看守所好受一些,最起碼能夠睡得好覺。

當初我在北京被捕時,僅穿著短袖和單褲,而到了西寧後早晚的溫差很大,儘管省廳的人送來了一件夾克,但我還是感冒了。過了幾天,我全身的皮膚開始發癢,尤其是下身奇癢無比。撓抓後皮膚馬上出現許多鮮紅和白色的風疙瘩,然後瘙癢得更厲害,忍不住抓破後流出血水和黃水。看守所的醫生看後按濕疹做了處理,但給的藥絲毫不起作用。

我無法確定此病是在北京還是在西寧染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總之,此病生得蹊蹺。它令我身心難以忍受,片刻得不到安寧,劇癢使我頭皮發麻,幾乎到了神經錯亂的程度。他們後來說我有可能得的是蕁麻疹,可是吃藥打針依然不見好轉。

過了半個月,省廳來人說給我換一個地方,將我拉到了青海省湟源縣看守所。在這裡,被關在一間小號裡,裡面除我之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因受賄問題被關的青海武警總隊的政委,一個是因經濟問題被關的湟源縣知名企業家,據兩人說都是因受他人栽贓陷害而進來的,而我是因為宗教和政治問題受迫害被關進來的,所以三人惺惺惜惺惺,相敬如賓。

聽看守所所長說,我們三人住的小號,以前曾關過青海省副省長韓福才。此人是回族幹部,曾給地方少數民族辦了不少實事,後因所謂受賄問題被判了八年,而受冤枉的成分幾近百分之九十,這事我早已聽人們說過。


看守所出於特殊照顧我們,安排了一位因打架鬥毆而被關進來的人,每天給我們三人生火做飯,合夥開了清真灶,四人的伙食費由我們三人均攤。那兩位的伙食費由家人送來,而我吃的和看病用的錢,則是從具體負責我案子的縣公安局一位副局長那裡借的,後來出獄以後通過公安局把錢還了回去。

我第三次被捕,名義是收審,但從北京到西寧再到湟源,一直是收而不審。問看守所什麼時候放我,回答是要問省廳,問省廳的人,說要看北京什麼時候放話,這就讓人心裡沒底了。有人說,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去。也有人說,恐怕問題沒那麼簡單,以前不明不白關了很多年的,也大有人在。

聽到這些,我的心情七上八落。不是我沒有蹲過監獄,而是這次的疾病讓我痛苦難熬。每天難以忍受之癢,用什麼藥都不管用,唯有帶去醫院打一針葡萄糖酸鈣才稍微好一些,可是到了第二天又接著發作。有時候癢得讓人快要發瘋了,摳得渾身是血也不止癢。有人建議,沒准曬太陽會好一些,於是在征得所長同意後,我每天到後院的僻靜處,脫了衣服曬太陽。即便是這樣,也沒起明顯的作用。

有一次,路過一個大監室,出於好奇從小視窗往裡看了一下,發現裡面關了很多人。裡面的人問我是從哪裡抓來的,我說是從北京抓來的,但我是西寧的回民,這時裡面有一個人問我認不認識在北京辦學的一卅柯阿訇,我說我就是,那位馬上道塞倆目問安,說他是化隆縣的一個阿訇,在西寧念過經,曾經聽說過我的事,他因私藏獵槍而被拘役在這裡,並說明後天馬上就要釋放回家了。我一聽,趕緊托他給我家人報個平安,就說我一切都好,讓家人放心,他答應到了西寧會把話帶到。

第二天,來給我們做飯的監友問我,是不是昨天跟其它監室的人說過話,我說就隨便聊了兩句。他說那可了不得了,昨天那位跟你說過話的人已經挨了一頓打,本來今天可以走的又被延遲了,你可不能隨便跟人說話。我一聽嚇了一跳,我這是害了人家,現在怎麼辦呢,我想見看守所所長,要求處置我而不要為難那位兄弟,我也不想給家人帶話了,可是連著好幾天沒見他的影子。後來見著那位副局長時,我主動給他解釋,他卻說那人沒事已經走了。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去靠近其它監室,也不輕易跟人搭話了。我覺得因我而連累別人,比自己挨打還難受。可能因為這兒的人對我比較客氣,所以我忘了規矩,但這裡畢竟是看守所。我明白他們之所以對我客氣,一是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二是可能上頭有交代,就像那位公安局副局長所說,我們對你是深不得地淺不得。

由於這個病折磨得我實在受不了,人也瘦了一大圈,我要求見省廳負責人。省廳一處處長來了,請我出去吃了個飯,不說何時放我,只是跟我打哈哈,說省廳領導聽了我的要求後發笑,我問有什麼好笑的,他說下面彙報的人說,我用青海話提的要求很講押韻:吃的沒有,餓著不成;衣裳沒有,凍著不成;錢兒沒有,病著不成;自由沒有,急著不成。

我說這就是我目前的真實狀況呀!我並沒有誇張一句。他便勸我耐心等待,說也許過了“世婦會”就會有消息,可我跟“世婦會”有什麼關聯呢?十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憑什麼要讓我為它在監獄裡活受罪呢?真是虛弱不堪,荒唐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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